一声枪响。
不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事实上在听到枪响的那个瞬间人就应该已经中弹了。也许会感到疼痛，也许会有人生回放，也许什么也没有就这么直接倒下，无论那体验如何我们都不得而知，因为没什么人有机会回来告诉我们。而有这个荣幸的Clint，就在刚刚决定了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在他倒地之前，唯一的疑惑是Brian那个家伙为什么选择了心脏而不是头部，不过，无所谓了。
至少这次死得比第一次干脆的多。
“你干了什么？”
Brian看了他一眼，从狙击枪旁边让开。Jim过去打开了瞄准镜，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Clint Barton倒在血泊中，有光芒闪过，接着他的身体消失了。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Brian，这个家伙正在不紧不慢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
“为什么要杀他？”
没有回答。Brian面无表情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离开SWAT的时候也是，倒在铁轨上的时候也是，现在也是。
Jim受够了这种无知，他本该是Brian最亲近的人，一次争吵毁了一切。等他好不容易能够心平气和的接受这一切，把距离恢复到普通同事的关系的时候，Brian似乎把他们定位成了陌生人——比那更糟，他甚至没办法正常的跟Brian沟通。
Brian像是个正在耍脾气的小孩子，天真，同时残忍。
“Brian，我不想用令咒。”他威胁道，这威胁换来了Brian挑衅般向前逼近一步。没有交流，Brian似乎打定主意不再跟他说话。他无法忍受的用掉了一枚令咒，Brian像个守财奴一样吝啬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这是他自己的要求。”
“什么意思？”
没有命令Brian绝不开口，于是他不得已用掉了第二枚令咒，得到了另一条只有几个字的回答：“意思就是他自己让我杀了他。”
非常有用的回答。Jim捂着自己正在灼烧的右手背，感觉到它在轻微颤抖。十字样式的令咒只剩下最后的一道竖线，那是他和面前这个人的最后联系。现在他可以选择用掉最后这个令咒，问题足够严密的话他总能让Brian说出一切，在被蒙在鼓里这么多次后这回Jim一定要搞清楚Brian到底在想什么。
又或者他可以直接命令Brian去死……不不这样太残忍，而且没有必要，他只要随便命令点什么就好，没有令咒力量支持的从者自己也会消失。参加这次战斗的决定已经被证明是愚蠢的，他从来就没理解过Brian，那么只需要用掉最后这个令咒，他就再也不需要花费时间精力去理解了。
或许他再也不会解脱，但是管他呢，总有一天他会彻底忘记Brian不是吗？
Jim的理智为这个想法欢欣鼓舞，但他的胸口疼的发闷。他长久的站在那里，并且知道这次不是他末期的选择困难症在作祟。Brian则一直不是很有耐心的人，在Jim站他第一个五分钟的时候就已经选择离开，带着他的狙击枪和对讲机。当Jim回过神来的时候，从高台上只能看到远处Brian越来越小的背影。
……也许这样就很好？
最后一枚令咒慢慢消失，感觉到了什么的Brian停下了脚步，维持他存在的力量不再通过他与Jim之间的链接传送而是直接固着在他自己身上。他回过头眯起眼睛看向高台，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JimStreet，遵纪守法的公民，能力出色的特警，拥有同样杰出队友并以维护这一切为己任的SWAT，漫无目的的前行，并在此刻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吓了他一跳。如果这里是天堂的话，那么天堂也会拆迁？
Clint从床上爬起来，捂着他仍然在隐隐作痛的胸口穿过乱七八糟的房间，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好像是复仇者大厦自己的屋子。然后他打开房门，外面的情况比屋子里好不了多少。整栋大厦都像是被暴力洗劫过一样，椅子扔的到处都是，防弹玻璃上被砸出了裂纹，靠垫里的羽毛飞了出来，在Clint路过它们的时候轻轻飘起，配上这么荒凉的背景一点都不唯美，反而有点可笑。
他躲过摇摇欲坠的吊灯，穿过楼梯走到会客厅，那是复仇者们通常聚集的地方。此刻整个会客厅里只有一张沙发是完好的，同时上面坐着他再熟悉不过的人。
Clint立刻明白了事情情况。
“终于发现自己钱多的花不完了？”他假装自己毫不心虚，淡定的从旁边的废墟里翻出一把椅子坐下，“我希望你没把实验室连带Jarvis一起拆了。”
“事实上Sir是先从实验室开始的，对我来说幸运的是Sir还没有连我的主板一起拆除。”Jarvis才是真正的淡定，在目睹了Tony发疯后，那一口优雅的伦敦腔还是从容不迫。
“或许我该先从Jarvis开始拆，你是什么时候买通他的？”半天没有说话的Tony终于开口，Clint看着对方比初见时更加严重的黑眼圈，莫名的感到了一丝愧疚。
不过他还是得指出对方话里的谬误：“Jarvis的权限是你自己给我的，我只是发现了而已。”
“然后呢？”Tony毫不动摇的接着问。
“然后就…看了你实验资料。”Clint的底气不太足，最后他只好破罐子破摔的瘫在椅子里，“我知道你想复活我，但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Tony Stark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Tony咆哮道，“现在才是问题最严重的时候！我失去了所有令咒！所有！”
他激动的把手背亮在了Clint面前，空白的手背上空无一物。
Clint不明所以的看着Tony，Jarvis尽职的解释：“其中一枚用于召回，一枚用于修复您的所有伤势，但伤口修复后您陷入了昏迷状态，最后一枚令咒用于唤醒您。”
“看你把大厦拆的这么干净我应该昏迷了挺久……”Clint下意识的说。
“三个小时七分零二十一秒，Jarvis给我的数据。。”Tony坐了回去，看起来平静了一些，“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还有二十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不知道说什么好，Clint只能坐在那里。Archer单独行动的技能保证了在所有令咒消失后自己还有二十四小时的现世时间，Clint从没如此厌恶过一个技能。
“但我已经没有了任何令咒，从你身上开展的研究没了媒介已经不可能成功，现在只剩这一个方法了。”彻底冷静下来的Tony看起来有点恐怖，他拿出了一张图纸，Clint惊恐的发现这和Gretel给他看过的那张一模一样。
“这行不通。”Clint迅速的说。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看着Gretel死在我面前。”
这个回答是Tony没有想过的，他明显愣了一下，但马上恢复了自信：“实验总会有失败的。”
“你不会成功的，我不会允许这个！”Clint快被这个盲目自大的Stark弄疯了，“听着，如果你一定要做，我就想法子再死一次，反正你也没有令咒了不是吗？”
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Tony绝望的表情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不过他没有内疚多久的时间，因为Tony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动手的欲望了。
“每次都是这样。”椅子倒在了地上，Clint可能磕到了头，可两人都没管这个。Tony咬着牙，Clint没有反抗但这是他应得的，“有时候我觉得你才是个花花公子，上完床拍拍屁股就走，一个完美的地下情人，哈？你大概认为我需要的是这个？”
在Tony准备进一步宣泄他的怒火时，Jarvis不合时宜的插嘴：“恕我冒昧两位，但一个无线电信号想要接通Clint先生。”
现在的姿势很奇怪，两个人趴在地上，下面还有张翻倒的椅子。不过Tony没有起来的意思，于是他只能保持这个姿势让Jarvis接通。
“你好？有人吗？”
这几个单词重复了好几遍，是Brian的声音。Clint努力的寻找一个听上去自己没有被压的很惨的声线：“你拨的难道不是我的对讲机吗小野猫？”
“我只是确认一下你死透了没有，以及不要叫我小野猫，死肥鸟。”
虽然Brian没完成任务，但从这里提起他跟Brian的交易不是什么好主意，Clint随口问了句：“你在干什么？”
“Brandt让我跟踪Berserker去CIA，我现在在CIA外面……Holyshit.”
“怎么了？”
“Berserker他…出了点问题，他...呃…发疯了，操，我得进去看看。”
信号就此中断，Brian似乎陷入了麻烦之中。Clint尝试跟Tony商量：“你看亲爱的，我还有点…….”
“想都别想。”Tony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你已经信用破产了。”
“我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毫发无伤的回来，但我发誓我每次都尽力了。”Clint认真的说“那个法阵不会成功，因为我大概不是真正的Clint Barton，现在让我去做我该做的事情好吗？”
Tony瞪大了眼睛，但Clint似乎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图。他拨开身上的Tony，拿起弓箭再次离开，留下Tony一个人躺在会客厅的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